金亨哑无言,气冲冲地想,那你倒是在报道里说一,轮船是从我这买的呀!
不过他马上想起来,义兴苏老板不知哪里找个洋人做委托——明显是西方列强中了叛徒——从旗昌这里骗了轮船,他引为奇耻大辱,放话去,谁都不许将这件事乱宣扬。
他己的锅。
“那,那这里,”金亨不甘示弱,指一段,“他的货损毁大半,赔不起,眼看就是连年官司——你怎敢颠倒黑白,说他是信誉过硬?”
“哪有颠倒黑白,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收起您那错误的指控。”康普顿先生不耐烦地转钢笔,“您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这篇报道的全文?E.C.班内特先生,也就是本文作者,亲会见了义兴船行的话事人苏先生,得他亲许诺,只要签署了保险协议的货物,一律全额赔付——要知道,这样爽快而负责的态度,在西方商人中也不多见。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保险条款中的漏洞,让那些怜的客一分钱也拿不到——这样积极负责的态度,这种完美无缺的契约精神,难道不值得多写几笔,引为日后沪上华洋商人的典范吗?”
金亨脸色一白,摸着鹰钩鼻,喃喃道:“他肯全额赔付?”
嘴上大话谁都说。一旦印到报纸上,白纸黑字,完全赖不得。
也就是说明,义兴船行认栽,打算大血了。
是,这又和金亨的设想不太一样。
金亨设想的“大血”,是打碎牙齿肚里咽,让他有苦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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