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就是这样,既正直,又热诚,又勇敢,实在值得从他那方面得到另一种报答,而不象我最后所受到的那样。上天曾赋予我以善良的天性,我又曾受教于一位最好的女人,自己又曾努力进行修养,这种天性、教育和修养使我成了什么样的人,现在正是我表现出来的时候了:我也正是这样做的。我那时只凭自己一人去闯,没有朋友,无人指导,缺乏经验,远在异乡,服务于异国,侧身于无赖之群,这些无赖为了自身的利害,为了不要有清流来显出他们的浑浊,都极力怂恿我去和他们同流合污,而我却绝对不这样做。我好好地为法兰西服务——其实我对法兰西毫无义务可言,——我还不遗余力地更好地为大使效劳。我站在一个相当显眼的岗位上,做得无可指摘,所以我理应受到、并且实际上也是受到了威尼斯共和国的敬佩,受到了所有和我们通讯的大使们的敬佩,受到了所有住在威尼斯的法国人的爱戴,就连被我顶掉的那个领事也不例外;我办的业务,我知道是原该属于他的,我顶了他的缺,心里很觉歉然,而且这些业务我的麻烦实在也多于愉快。
蒙太居先生无保留地信赖马利侯爵,但马利侯爵是不会过问他的职务上的细节的,因此蒙太居就把自己的职务完全怠忽了,若不是有我,居留威尼斯的法国人就不会感觉到那里还有一位他们本国的大使。他们需要他保护的时候,他总是连他们说话都不愿听就把他们打发出去了,因此他们也就灰心了。从此,人们就再也看不见一个法国人跟在他后面走或者跟他同桌吃饭了——他是从来不请法国人吃饭的。我时常主动做他所应做的事:不论是求他或求我的法国人,我总是尽我权力之所及,处处为他们帮忙。在任何别的国度里,我还会多做一些事。但是在这里,由于自己的地位,我不能去见任何有地位的人,就常常不能不假手于领事;而领事呢,他有家在这里,自称是在这里定居了,有些地方就不能不敷衍,因而也就不能为其所愿为。然而,有时当我看到他畏缩不前,不敢说话,我就冒险去办些大胆的交涉,其中有好几次办成功了。有一次交涉,现在想起来还要发笑。谁也不会想到巴黎戏迷之所以能看到科拉丽娜和她的姐姐卡米耶全是亏了我。然而这又是千真万确的事。她们的父亲维罗奈斯已经为他和两个女儿同一个意大利戏班订了合同;在他收到两千法郎的旅费之后,不但未动身,反而悠闲地跑到威尼斯来,在圣·吕克戏院演出;科拉丽娜当时尽管还是个小孩子;却已经很能叫座了。热弗尔公爵以侍从副官长的身份写信给大使,叫他找他们父女两人。蒙太居先生把信交给我,唯一的指示就是说了句:“你看看”。我随即去找勒·布隆先生。请他跟开圣·吕克戏院的那个贵族交涉。我记得这贵族叫什么徐斯提涅尼,我请他叫徐斯提涅尼辞退维罗奈斯,因为维罗奈斯已经被法国国王聘定了。勒·布隆我拜托他的事情不怎么放在心上,办得很不好。徐斯提涅尼支吾其词,维罗奈斯也没有被解雇。我生气了。那时正是狂欢节。我披上斗篷,戴上面具,叫人教我到徐斯提涅尼的公馆。凡是看到我的挂着大使徽号的贡多拉进来的人,都吃了一惊;威尼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我走进门,叫人通报说unasioramaschera(一位戴面具的女士)请见。我一被引进去,就摘下面具,说出了真实姓名。那位参议员登时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先生,”我用威尼斯的习惯对他说,“我打搅阁下,很抱歉。但是在你的圣·吕克戏院里有个叫维罗奈斯的人,他已经受聘为法国国王服务了,我们曾派人一再向你要他,可都没有效果,我来此是以法国国王陛下的名义向你要这个人的。”我的简短的致辞产生了效果。我刚一转身,那家伙就跑去把他的遭遇报告了承审官员,结果挨了一顿臭骂。维罗奈斯当天就被辞退了。我叫人通知他说,如果他一星期内不动身,我就要派人将他抓起来;结果他乖乖地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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