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清晨,他跟狐狸说:“我们要走了,我们的军队终于彻底打败了敌人。”
狐狸像从前那样,歪着脑袋看他。
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我要回到繁华的都城里,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狐狸舔了舔他的手,转身跑掉了。
直到他们拔营离开的那天,狐狸也没有再出现。
他有些失落,觉得失去了一个朋友。
可是这样也好,都城里没有可供它藏身的树林,那里也许还有许多想要狐尾围脖的人类,它还是留在这里好。
他释然了。
临走时,他把那个酒囊挂在营地外的矮树上。
第二天,酒囊不见了。
等这个酒囊再次出现时,它挂在一个灰衫公子的腰间,距离它第一次出现差不多已过去了四十来年。
酒囊已经旧得不能再装酒了,但公子还是当宝贝一样挂着它。
这一天,他独自行走在蜀国狼狈的街道上,准确说这里已经不能再叫蜀国了,现在的天下,是姓赵的那个男人说了算,这个男人写了一首诗——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却残星与残月。
孟家的蜀国,就是留不得的残星。
他又闻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味道,从雪夜里的泥坑中散发出的,死亡的味道。
许多人在哭,许多人在怕,没有人留意他这个陌生的外乡人。
能变成人多不容易啊,他躲在深山里,修炼了四十年。
他一直往前走,总觉得要找的人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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