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就更没空看这些儿女情长了,他们更愿意看岳定唐去了法兰西之后,对欧洲政治经济军事全方位的描述观察。
但岳定唐有很多想写的。
他从小到大都在国内成长,骤然离家万里,远渡重洋,去一个遥远陌生的国度,也许是几年,也许是更长,亲人朋友乃至熟悉的母语悉数远去,要说心中没有半点惶惑,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老成的少年,也只是一个少年。
枯燥的风景也是风景,无数纷乱的心情需要一个倾诉的渠道,就连看书之后的心得,如果有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在身边,与他讨论争辩,哪怕是吵架,都是消遣寂寞的热闹。
信是写了。
一封接一封。
岳定唐有很多话想说,他把这些话都写进信纸。
但信却始终没有寄出去。
每写好一封,就仔细封好,扔进大海。
如此一封又一封,直到抵达欧洲彼岸,他才不再写信。
许多年过去,这段往事就像被埋葬的青春记忆,坟茔上早就青葱成荫。
忽然间,随着思绪如潮,草木燃尽成灰,泥土一层层掘开,那些尘封逝去的东西瞬间又涌回脑海。
岳定唐想起来了。
那些信件,每一封,全都没有起笔称呼。
他似写给自己,又似写给他人,终归是想给一个永远无法寄到的人。
凌枢。
他也想起来了,几年之后,当他启程准备回国,收拾随身行李,发现自己行李箱里有一方手帕,素白无字,当时他以为是杜蕴宁临别前放在点心篮子上的那一方,直至此刻方才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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