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已经卧床不起的,招呼邻里拖也要拖去。
到了这种关头,没有不想活命的,家里年轻的青壮男子沉默着、拖家带口地往医馆里去。
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多是老人和孩子。
一开始,还面前有棺椁收殓,再后来, 也都顾不上了, 院子里用草席一裹, 招来了各种蝇虫, 腐烂的臭味在无处不在。
无论是喘气儿的还是不喘气儿的, 皆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没有希望了。”一个男人用板车拉着自己的妻子, 上头还坐着两个瘦骨伶仃的孩子, 他颓然道:“医馆的郎中都病倒了,那些驿站里的大官也染了疫,我们平民百姓还能怎么办,等死吧。”
他的话从竹帘子外面传了进来,正架起大锅煮药的高悦行听见了,却无话可说。
染病的人太多了。
高悦行从几年前便一直警惕着今日,心里始终像悬着一块秤砣,在半空中沉甸甸的坠着,荡啊荡。
终于,吊着秤砣的那根绳子磨断了,秤砣砸在了她已经坚若磐石的心上,发出一声闷响,除了她自己,几乎没人能听见。
熬好的药端出去,一人一碗。
那些人安静地接过药,什么也不问,仰头全部倒进肚子里,一滴也不肯剩。
然后,高悦行才静下来认真研究他们的症状和脉象。
所有染病的人中,孔让尘是最重的。
孔让尘被灌了药进肚子里,神志稍微清楚了些,睁眼看到了高悦行,问道:“王妃,你喂我们喝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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