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术室外,麻木地签字。看到医生冲进去抢救。她蹲在医院冗长的走廊里冷得发抖,连哭都忘记了。
四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了无生气的惨白,白茫茫的光线,医生的白大褂,雪白的墙面……
最后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戴着医用口罩,冲着她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
她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痛恨父亲。痛恨他始乱终弃、喜新厌旧。若不是这样,她的母亲也不会积郁成疾,早早离世。她更不会年幼丧母,从此孤零零地存活在这世间。
她孤身一人在晦暗的太平间送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时候她心里其实很痛,但是她哭不出来,更不敢哭。因为她觉得如果她哭了,母亲一定不会安心地走。她想让她安心。
最后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她在床头柜抽屉里翻出一份。上头的黑体字硕大而醒目——
“付家长子付峥年砸重金为爱妻庆生。”
——
“小九?”付今年拍了拍她肩膀。
“嗯……”她猛地回神,从回忆里挣脱,虚弱地说:“刚有些走神了。”
谭辞的墓前依旧清冷萧瑟,只是墓两旁的冬青树却一年比一年长得好,高大挺拔,苍翠欲滴。
年来乔木如许,一树冬青人未归。
那样鲜艳明亮的绿色突然就划伤了付忘言的眼睑,酸涩难忍。
母亲半生流离,无枝可依,死后有冬青作伴,眠于故土,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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