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镜片裂开。
关藏动动嘴唇,牙齿上都是血,低声地说:“对不起,我不会了。”又颇为心虚地补充道:“而且还没有呢。”
“别他妈跟我说这些车轱辘话!是不是想惹我生气?!”
“没有,对不起。”关藏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遍遍说对不起,说你不要生气,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关静园徒然地看着,这一场同自己有关,又同自己无关的罪与罚。看他无法掌控的外孙,身心都奉献给一个他瞧不起的破烂,信仰了一个泥沼里肮脏的神。
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外孙。或许他早就失去了他的外孙,从关乐花开始,从爱丽丝开始,从任何一个他认为自己做了最优选择的时刻开始。
关静园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眼中毫无波澜。
严恪己骂够了打够了,站起来踢关藏:“给你马叔打电话!”自己穿上鞋,四处找外套:“我貂呢?”开门在门口找见了,捡起来拍打拍打,披身上。
关藏找到眼镜戴上,走向关静园,从碎裂的镜片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把刚换好的药瓶从点滴架上摘下来,松开了手。药水和玻璃碎片淌了一地。
“再见,外公。”
下雪了,细细的一层铺在路上,像可口的糖霜,又像腌渍的咸盐。严恪己和关藏的脚印,踏过这糖与盐,寂静无声。
严恪己一回身,又想要骂关藏什么,刚一张嘴又闭上了,停了一会儿,问:“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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