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指空出来,他撑圆那个小洞,低头凑近了看更深的地方。他的目光大约是有点重量,或温度?李白已经把两只手都缩回去抓着一个抱枕好把脑袋埋在下面,露出的那截后颈汗涔涔的发红,杨剪看着他,笑了笑,还是说“好”。
所以现在对我来说,最让我开心的就是我们的新沙发,我想买一个红色的,L形,由三个小沙发组成,我哥一定会支持。李白想这样回答医生的问题。但他转念一想,好像不对,还没有这样的一张沙发出现在家里,旧的那张还是污迹斑斑,吱呀乱响。
日子已经过到三月份,家具市场肯定开业了,龙抬头还没到,李白的日子还算清闲,但杨剪的空余时间与先前相比只有更少。节过完了,该重整旗鼓重新上路了,不幸的是工作室只剩两个人,其中一位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杨剪当然不好过,才恢复工作没几天,他就开始彻夜不归。
就算在家,他偶尔也会避开李白接听电话。来电者是刘海川的母亲,偷听也好,光明正大地跟到阳台上旁听也罢,反正李白弄清楚了,刘海川已经被家人接回老家静养,准备在家自行复习考研,不会再回北京了。
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嗓门总是很嘹亮,有着浓重的北方口音,刘海川每每复查一次,或是天太冷截肢面剧痛,又或是被人从轮椅搬上床时磕到了脑袋……只要是跟那处伤口有关,发生了什么她都要给杨剪打电话,而杨剪也每次都接;通话内容无非是责备和哭诉,碰上情绪激动的时候,又变成歇斯底里的辱骂,仿佛是杨剪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杨剪总是耐心地听,和和气气地应上几句,再在挂电话前说“有事您随时找我,帮我跟海川问个好”,礼貌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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