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沉默地站在我身旁,我便觉得心安,就像一艘小船有了重心,不必担心在狂风暴雨倾覆。
我记得那是秋日,天气依旧闷热,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下了火车有人来接,浑浑噩噩地跟在那人身后,双腿发麻,脚肿-胀的踩在地上都像踩在针毡上,一夜的硬座不是什么人都能扛下来的。去派出所,然后去医院,在太平间看到泡到发胀的父亲的尸体,很臭,我有了呕吐的欲-望,但我忍住了。
那是我的父亲。
当天下午,插队火化。这年头,连火化也要排号,也要托关系。好在死这件事不用。
烟囱冒黑烟,偌大的人进去,出来就只剩一捧骨灰和几粒骨头渣,装在小坛子里。我把坛子放到背包里。隔着一层布料好像也能感觉到温度,和心靠的很近,心却悲凉麻木。
转车几趟,最后要走回宾馆。两条腿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僵硬地挪,没有半点知觉。我感到脸上有些湿润,抬手擦拭,我以为是不自觉流泪,原来不是。我的眼睛是干的,那些湿润,是天上滴落的雨。
我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麻木僵硬重复的,是行将就木,所以当飞车党过来抢包的时候,我的感觉是知晓的,但动作慢半拍。一切有如慢镜头,看的见每一滴水的降落,但当手伸出去的时候,眼前的雨已经不是看到的雨。
父亲的骨灰坛跌落在地,很久之后,我才听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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