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将双臂撤离桌面,衣袖上沾了灰,他抬起小臂轻拍,一下一下地把手也弄脏了。借着动作,他佯装没有听见陆文的问题。
饶是陆文的神经比故宫的华表还粗,也看出瞿燕庭在回避。他没追问,走进葡萄藤下,递上一包擦脸的柔肤湿巾。
瞿燕庭接住,抽出一张擦拭双手。陆文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腰部悬空,肩胛靠住椅背,呈一种疲倦的瘫坐姿势。
破椅子不舒服,瞿燕庭道:“还有一场戏,去休息一会儿吧。”
陆文说:“在休了。”
其实身体的疲惫不算什么,主要是心灵的虚空,陆文时不时摸一下脸,虽然拍完了,但总觉得眼角有热泪滑过。
瞿燕庭了解这种情况,演员完全进入角色的状态,情绪大起大落,之后需要时间抽离,每个人的程度都不一样。
他念导演系时,曾学过导演和演员的沟通之道。某种意义上,导演像演员的心理医生,在拍摄的前中后,随时对演员的状态进行调整和干预。
瞿燕庭不确定陆文愿不愿意倾诉,先抛出一个问题试探:“任树说,这是你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拍哭戏?”
陆文“嗯”一声,染着浓重的鼻音:“不止是拍戏,我活到现在,第一次这样哭。”
那神情不似说谎,瞿燕庭道:“说明你过得不错。”
陆文承认这一点:“所以我拍之前特别没信心,怕演不好。挨不挨骂倒无所谓,主要是大伙通宵陪着,我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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