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抿了抿嘴唇,回头又看了眼走道尽头。
他听到叶忘昔的声音,像秋日的枯叶一般干瘪枯槁,了无生气。
“南宫,如果是我让你在家里待得不开心了。那么我走,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
“……”
“你回去吧。”叶忘昔说,“求你。”
若不是亲耳听见,墨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像叶忘昔这般笔直的人,会说出“求”这样软弱的字眼来。
在他的印象里,叶忘昔是八风不动的君子,是无往不胜的战神,墨燃可以想象他流血,却无法想象他流泪,可以想象他的死亡,却无法想象他也会下跪。
可今天,他竟然在酒楼上,当着宋秋桐的面,跟一个男人说,求你。
墨燃闭上眼睛。
一个人活一辈子,又多少事情,是不得而知的?
谁都不是赤裸裸地展示于人前。人们用衣裳掩藏身体,用词藻和表情掩藏情绪。人们把自己重重包裹,脖颈像花枝一样托着头颅探出来,所有人都给世界了一张喜怒分明的脸谱,唱青衣的唱青衣,唱小生的唱小生,天下如戏,生旦净末丑,行当分明。
生唱的久了,谁能接受水袖一挽,凤目一勾,转而唱起了旦?
但当铙钹停息,月琴寂灭,夜深人静了,每个人洗掉浓重的油彩,涨腻水污带走白日里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陌生的五官。
原来花旦是英气男儿郎,武生有一双温柔缱绻眼。
墨燃回到自己暂居的小屋,他在想,他活了两辈子,到底看清了众生几分?又看清了自己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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