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晏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滴地滴进杯中,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无力去质问太上皇当年为何如此粉饰太平。
她无力判定这样的处理结果是对还是不对。
总觉得世事不应该如此。起码,天理昭昭,冤屈和委屈一样,都是不公。
可是,如今终于知道了真相的她,又能责怪什么呢?
责怪彰华不该调皮藏在方清池的马车上吗?
责怪大燕科举制查人不清引狼入室吗?
责怪滨州副将愚蠢服从为虎作伥?
还是责怪太傅来得太晚?
追溯根由,似乎只能怪方清池,怪如意门。
彰华看着谢长晏,目光闪动,忽然道:“但我不甘心。”
谢长晏抬起头,直勾勾地回视着他。
“我不甘心,所以当夜,我走进关押方清池的天牢,用从船上带回的匕首杀了他。”
谢长晏的呼吸一滞,再然后,清新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进鼻息,奇迹般击退了她的无力感。
“朕杀了他,没等姑姑回来。那是朕……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手杀人。”杀人的滋味,尝过一次,便始知其痛,永承其重。
“陛下……”谢长晏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彰华的手。这双手,就是这双手,为她父亲报了仇。
“姑姑回国后,迎到驸马凉透了的尸体,而她当时,正满怀欣喜地想要告诉他,自己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她知道前因后果后,只问了我一句话:‘清池非死不可吗?’我回答:‘谢将军在天上看着呢。’自那后,她再没跟朕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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