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种建中如今这副样貌令人不敢恭维:只见他四仰八叉地合衣躺在明远的床榻上, 鞋都未脱。
屋内弥漫着风尘仆仆的尘土气息, 中间混杂着汗酸味。种建中眼窝深陷, 下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胡茬, 即使此刻正闭目沉眠, 也能看得出他形容憔悴。
可以想象这人应当是不断更换驿马, 一路快马疾驰, 从西北赶来汴京。
便是铁打的人, 一口气飞奔三千里路, 肯定也吃不消。
明远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自己的床榻旁,望着榻上打着呼噜的男人,终于感觉到一股喜气从脚底慢慢升上来。他直到现在才感觉到真实。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师兄真的在三年之约届满之前,赶回来见自己了。
明远在榻旁呆了半晌,伸手抚了抚自己上扬的嘴角,才发现自己这会儿一直在傻笑。
随即他又发现了令人跳脚的事实——他这榻上,是昨日刚换的一整套簇新的吉贝布床品。种建中满身风尘,连鞋都没脱,直接登堂上榻……
“啊呀——”
明远惋惜一声,赶紧起身,去将玻璃窗打开一条缝,然后又笼上一把合香。
外地官员进京,要先去宣德门报备,等候传召。明远不知道种建中入城是否已经先去过了宣德门。他赶紧命一名长随,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宣德门,将种建中暂住的地址报成在他这里,然后再去给国子监的种师中那里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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